言锦心

靖王侧妃升职记17

前文是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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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靖王的车马午后才进了金陵城。萧景琰进宫的时候,梁帝刚刚在芷萝院歇了个午觉,这会儿正舒舒服服的吃百合清酿,本想叫靖王先去武英殿等着,转念一想,又叫人宣他直接来芷萝院。

  静嫔在一旁向梁帝谢恩。萧选心情正好,笑问:“你谢的什么恩?”

  静嫔道:“自然是谢陛下体恤我们母子之心。景琰刚从东海回来,首要之事是向陛下复旨,还是在武英殿为好。陛下叫景琰过来,让我们母子能早些相见,臣妾怎能不感念陛下好意。”

  听了静嫔的话梁帝心里十分熨帖,嘴上却又问道:“为何不劝朕去武英殿啊?”

  静嫔便笑着回答:“君恩不宜辞,既然陛下有心,怎能违了您的好意。何况,还有臣妾的一点私心,这些日子,臣妾实在担心景琰。能早一刻见到他,我也好安心。”

  萧选暗自点头。静嫔是个剔透人,难得是性子淡然又大方,受了冷遇也不曾委屈求全,得了恩宠也不会如履薄冰。年轻时萧选觉得静嫔这个样子不是太讨喜,近来却越来越发觉她的好处。同样是心思玲珑,静嫔把越贵妃也比了下去。

 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,萧景琰已经来到芷萝宫,伏身给两人行礼。他不像往常穿着盔甲,而是穿了郡王常服,饶是繁复的衣裳层叠裹在身上,仍显得身形单薄。萧选看着不免有些心酸,急忙连声叫起:“快起来快起来,这么着急赶回来做什么。伤势好利索了没有?”

  萧景琰起身回道:“有劳父皇挂念,儿臣的伤已经无碍。”

  梁帝和颜悦色向他说:“景琰啊,这次你平定东海有功,想要什么赏赐啊。”

  按往常情形,萧景琰不是受梁帝的冷落便是受他的斥责,哪还曾听父皇主动说起过封赏。萧景琰愣了一愣才道:“这都是儿臣分所应当,不敢请赏。”

  他这么一楞,倒让萧选心里百味杂陈。当年萧景琰还是萧选最小的儿子,虽然不比景宣、景桓几个偏疼多少,但也从不曾亏欠过一分。萧景琰小时候便立志要当个大将军,萧选听说了夸赞他有志气,后来又专门吩咐内廷司给他做了一副小小的弓箭。当时萧景琰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,还问萧选能不能再给他一匹小马,这样他就不用让侍卫带着骑马了。

  可如今父子之间竟然客气得只剩君臣之礼。

  再想起太子那边的糊涂账,萧选便道:“景琰,这次回来先好好休养一番,其它的事情都不要管,你受的委屈父皇自会为你做主。”

  静嫔情知萧选说得是刺客一事,也知道前些日子越贵妃演得那一出好戏,笑道:“陛下言重了,景琰身为皇子,谁敢给他委屈。更何况卫护江山是他应尽之责,受伤也是常有的。这孩子性子是直了些,但心里是装着陛下,装着大梁的,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呢。”

  萧选听了便不再提这事,问起了东海的军情。近些年梁军已有积弱之象,尤其这一次东海的事,更显出大梁将领不足、军制不顺的种种弊端来。萧景琰领兵多年,于军事上早已驾轻就熟,再加上研究了许久的邸报,对朝中各部事务也颇有见地,此刻说起梁军的不足之处来头头是道,应对之策也很有条理。

  萧选本是随口一问,没想到一听对萧景琰刮目相看,平日看他少言寡语,心中竟自有丘壑。等萧景琰说完,萧选拊掌连说了三个“好”,让他回去好好写个条陈递上来,才放他回府去了。

    

  第二日,梁帝就封了萧景琰为双珠亲王。

  

  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  誉王暗自得意,那个掖幽庭的小罪奴就是一个现成的把柄,正好把靖王拉到自己这方来。

  太子却被这消息气坏了。他原本就是因为怕誉王势大,才对靖王下了黑手。结果谢玉办事不力,靖王不但没事,还封了亲王。这下誉王那边实力大增,对自己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。

  正主反而成了最平静的一个,靖王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老样子,靖王府也没有大肆庆贺。府里倒是摆了场家宴,但并不是庆祝靖王晋了亲王一事。

  靖王从东海带回来一个孤儿,甚为投缘,便收作义子。这事对外没有张扬,在府里却依足了规矩,还专门摆下了宴席。

  蔺晨端坐在上,木然地看着正一板一眼给自己行礼的庭生,已然觉得生无可恋。

  喂,行礼慢些啊!要优雅,优雅!动作这么快作什么!

  慢……慢点儿……

  他要开口了……要开口了……不行……快停下……

  不要啊!!!

  庭生朗声唤了一声:“母亲。”

  蔺晨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:“好孩子。”

  庭生有些羞涩地朝他笑了笑。

  蔺晨转头一看,萧景琰正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这副母子相得的场景。

  不忍卒视。

  把头扭回来,庭生俨然一个小靖王,挺着腰板坐在那里,眼睛亮闪闪的,带着一片孺慕之情看着自己和萧景琰。

  默然端起茶喝了一口,蔺晨心里泪流成河。这世上永远没有最糟糕的处境。然而比眼下这“喜当娘”更糟糕的情形,恐怕也不多了吧。

  除了蔺晨,靖王府阖府上下都很高兴。于是蔺晨愤而又多吃了两大碗粉子蛋。

  不大高兴的还有誉王。然而蔺晨把自己吃撑了之后,还有萧景琰哄着喂了山楂汤又给揉了肚子,于是转怒为喜。誉王却只有一个人生闷气的份儿。

  萧景琰受封亲王之后,誉王就亲自在宫门外请他赴宴。萧景琰倒没有推辞,一口应了,人也准时到来,竟然还备了从东海带来的海产做礼物。誉王心中直乐,这些年谁见过萧景琰这番做派,可见他果然是准备投靠自己这一方了。

  

  然而也不知萧景琰是装糊涂,还是压根没听懂,根本就不理誉王的各种试探,倒是真心实意地将誉王府的厨子夸赞了一番。誉王逐渐不耐烦起来,又觉得跟这个鲁直的弟弟耍心机简直是牛鼎烹鸡,索性直接将话挑明,叫萧景琰在朝堂上为自己助力。萧景琰自然不肯应。誉王也有些恼火,将庭生拿来说嘴。

  谁知道萧景琰听了全然不怕:“皇兄,你可知这孩子是何人,他是祁王兄的遗腹子。”

  誉王终于维持不住翩翩风度,直冲过来捉住萧景琰的衣襟:“老七,你再说一遍。”

  萧景琰一字一句说:“五哥,庭生是祁王兄的孩子,你要是不信,可以去掖幽庭查证一番。

  “你何时知道的?”萧景桓咬牙切齿地问。

  “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此事,只恨我长年不在金陵,无法护佑这孩子周全。这次全靠五哥,才能将他救出来。祁王兄在天有灵,一定也会感激你的。”

  祁王案发之时,萧景琰在东海练兵,等他回金陵后,整件事都已尘埃落定。誉王可是在金陵亲身经历了那一场腥风血雨,天子之怒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。誉王对权力的狂热便由此而来,万人之上又如何,只要还在一人之下,生死便不在自己手中。如今他是七珠亲王,离太子位分不过一步之遥,正是不敢出一点差池的时候,却出了这么大一个娄子。“祁王”这两个字在金陵城都是禁忌,自己却一脚踩了父皇的逆鳞。

  誉王丢开萧景琰一屁股坐在地上,谁他妈的想要这份感激啊,我只是想抓你的把柄,怎么就抓到手里一块烧红的火炭,手都要烫掉了。眼下这个孩子的事只能牢牢地捂住,一点风声也不能露。不但如此,还得帮着萧景琰隐瞒,免得他那边出了什么事连累到自己。誉王嘴里直发苦,自己这是被老七坑了一道?

  主人没有待客的心思,客人也知趣,早早便告辞了。誉王还算没有失了礼数,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外,转身就沉了脸,命人把秦般弱叫来斥责了一番。

  秦般弱万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,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毕竟当时陈氏说的就是靖王的故人之子,只怪自己胡乱意会。誉王也深悔自己当时想得太多,没有细察此事,这个亏只能认了。

  秦般弱小心问:“那靖王那边?”

  誉王垂头丧气挥挥手:“于这件事上,我们已经上了靖王的贼船,只盼他那里不要走漏风声,其它的就不要再提了。” 

  

      誉王本来志得意满。太子被禁足之后,朝中便隐隐以他为首,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大臣们对他也多了几分客气。现在被庭生的事一闹,也颇有些沮丧。

  有梁帝体恤,萧景琰最近没有什么差事,也不用上朝点卯,除了进宫请安就是在府里亲自教养庭生。

  誉王几天没有看见萧景琰,心里方才平复了些。这天誉王从宫里出来,还没走到宫门,就听见后面有人唤自己,回头一看正是萧景琰。誉王咧咧嘴:“景琰,今日倒巧。”

  两人寒喧几句,萧景琰便问:“皇兄可有空?借一步说话。”

  萧景桓大奇,自己这个七弟向来是直来直去,像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倒从来没有过,一时好奇之心大作,倒把之前的气闷给忘了。两人寻了个僻静处,萧景琰略踌躇了片刻,似乎下定决心才说道:“皇兄,我向来不愿在背后论人短长,但是你那个谋士秦般弱,似乎不妥。”

  萧景桓心中一惊,不等他问,萧景琰便又说道:“内子与她也算有些交情,前些日子在东海因刺客一事,内子一时心急,便给那个秦般弱写信请她帮忙。刑部能将刺客归案,定然是皇兄在其中出力,景琰感激不尽。不过,此案有一个关键之人,这些天我在一旁看着,皇兄似乎并不知情。”

  萧景桓忙追问道:“什么人?”

  “谢玉。”

  “宁国侯谢玉?”誉王对谢玉很熟悉,宁国侯世子谢弼早就与他交好,现在也是他的一分助力。

  “正是,据说这件事是太子交给谢玉做的。”

  谢玉是太子的人?萧景桓不信。谢玉节制巡防营,等于金陵的安危都在握在手上。梁帝对他如此倚重,就是因为他不结党。所以虽然自己没能把谢玉拉拢过来,平时也对他礼遇有加。单凭萧景琰红口白牙这么几句话就说他投靠了太子,还是不能让人信服。

  萧景桓问:“你如何知道是谢玉所为?”

  “徐安谟亲口所说。”

  “既是徐安谟所说,为何悬镜司没有追查这条线索?”

  “自然是夏江在其中做了手脚。”

  “夏江?这怎么可能。”

  “这就问你那位谋士了,她和夏江的交情也非同一般,却将这件事全然瞒着皇兄,不知打的什么算盘。皇兄可一定要当心,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算计。”

  誉王心事重重地回了府里。若这些事是其他人说的,誉王都要有五分不信,但说这话的人是萧景琰,那可大不一样。誉王虽然不大喜欢萧景琰,却知道他脾气耿直,不屑说谎。如果萧景琰所说都是真的,那秦般弱可真是居心叵测。不过秦般弱向来做事尽心,一直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心思,若贸然追究,一旦两人生了嫌隙,再用她就难了。想了半日,还是召了秦般弱来,也不说别的,只叫她安排人手盯着宁国侯府。

  最近秦般弱有种流年不利的感觉,手下损失了一些人手,安插在各府几个重要的眼线都失了音信。秦般弱追查不出什么线索,正在头痛,见誉王要盯宁国侯府,十分奇怪:“宁国侯世子是我们的人,再往宁国侯府派人,是不是有点……”

      誉王见她推拖,便有些不高兴:“怎么,这事不好做?若你做不来,我就交给别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秦般弱见他生气,也不再说别的,立刻想办法去布置。她本来觉得誉王不过是太过小心,结果没有几日,便有了收获。

      有时候母亲太能干,养出来的孩子往往不大中用。越贵妃是个能干的,太子就有些平庸,平日里也没什么主见,现在受了梁帝斥责,关在东宫里如同没头苍蝇一般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太子手下得用的谋士不多,平日对谢玉十分器重。如今见不着谢玉,也没人给他出主意,急得太子每天将手下人骂上好几遍,叫人想办法给谢玉送信。

      谢玉万般小心谨慎,耐不住有太子这个猪队友,竟然被秦般弱发现了踪迹。秦般弱得知这个消息也是一惊,连忙禀告誉王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誉王此时已对萧景琰的话信了八分。好个谢玉,果然与太子有牵连,还将儿子派到自己身边,枉自己还真当他是个清流,原来玩得一手左右逢源的好戏。还有秦般弱,才这么几天就发现太子与谢玉有来往,焉知不是早就知情,如今看瞒不住了才将消息透露给自己。誉王便与秦般弱商量:“此事要查到证据不甚容易,我们没有这样的人手。若能将此事弄到悬镜司那里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秦般弱想了想,觉得若能坐实了这件事,正是个搬倒太子的好时机。毕竟金陵城中除了禁军,就是巡防营负责京城安全。太子身为储君与掌管巡防营的宁国侯勾结,想来也没安好心。于是秦般弱道:“殿下,这件事就交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誉王抬眼看看她:“悬镜司首尊夏江,可不是个好相与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殿下放心,我自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誉王慢吞吞说:“好,这事就看你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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